秋雨中的天鹅湖
这场雨,这面湖,已经稳稳地留存在我的时刻里了。
有关秋雨惠临前的最后一点细节,我记得比谁都清楚。那一刻,光润的绿仍在守候季节的牵惹,我看到了枝头的捋臂张拳和屋顶的随风逍遥。那一刻,午后的声响正铺洒在湖畔的桥栏上,有虫鸣的、落叶的、水波的,仿佛宣纸上丰盈的笔迹,只要放缓脚步,就倏地钻进了舒适的心。
远远近近地,除了修剪荆条的农民,便只剩下静儿和我了。每次出门,静儿老是跟在我后面吃紧地追赶,这回却倒置了顺序。我笑着说:这样一处斑斓的布景切切地诱惑着我呢,我要枕着刘长卿的绝唱入梦,在梦里幻想荷上婷婷的天鹅。话音未落,碎雨骤至,我赶紧飘到她伞下。
伞外的湖泊,莽莽苍苍。树丫间的簌簌声像隔着年光的律音,一片一片滑落下来,覆在伞上,清雅,温馨。静儿偎在我怀里,喃喃低语:“真但愿这场秋雨能够长久地下着。那样,在我的眼睛里,尽管时刻老去了,风光会依然。”我俯下身子,在斑斑苔痕里找寻静儿所说的那些风光。苔痕很深,曾经的传说都被藏匿在了最里层。我把目光牵扯得漫长而滞重,从古朴的小径一向移动到安详的湖面。
天鹅湖的湖面是受用不起“浩淼”这个词的。但它的委婉和温厚却像古典园林一样,独有了曲径通幽一波三折的美。湖面上有藻,绯红绯红的,一向延长到目光的绝顶;藻上是白鹭,翩翩欲飞,若离若止;白鹭之上是廊桥,小瓦冠顶,弯弯折折;廊桥之上则是忽紧忽弛的秋雨。秋雨以它的幻化无常深刻地表达着自然的姿态,雄劲时像黄山松,壮美时像伊犁草原,珍贵时像博格达峰上的千年雪莲。当它们每一次与湖面、与红藻、与白鹭、与廊桥接触时,我的激情城市随之翻跃。
秋雨中的天鹅湖是博年夜的。在这泓水域里,每一方寸的空间都能够出产出几许或酣畅或华贵的况味来,摇曳并温顺着。躲在凉亭中展卷阅读,哪怕只是一页无文无图的白纸,面前也能立体出良多销人灵魂的气象——一次哀婉的送别,一袭秀才的长衫,一道讳深的门阙,一对泠泠作响的环佩。浮此刻秋雨里,又消融在秋雨里。
若是某日,秋雨滋养下的天鹅衰老了,羽毛在水中漫漫沉浸,那么不久往后,定然有一股朗朗的草木之气从曾经枯萎的处所蒸腾起来。与这样的气息为伴,再急躁的人都能吸纳一些顺其自然的情感,黑甜乡里兴许还会跌进三两段废弛下来的情节。可我害怕天鹅的磨灭,真的害怕,因为一旦少了它们,秋雨就会变得十分冰凉,我就再也听不到天堂的诗句了。
天鹅湖的诗意是需要秋雨来诠释的。无论是年青的花木,仍是老拙的尘泥,只要畅怀畅吮,都能够越过严冬找到春的标的目的。无须艳阳,无须积雪,简单的一阵秋雨便可勾勒出脾性的淳朴。
面临湖泊,我呆呆地坐着。静儿问我是不是收成了什么心思,我说,秋雨把成熟的美绽放在了天鹅湖上,可我不知哪一纹才是最妩媚的……
(凤凰岛的美妙)